再见到李景时,细雨之中他着伞缓缓而行,比起从前前呼后拥,如今他只一个人站长街上,隔着雨帘看向她。
程帛尧有心避开,但李景站定招展酒旗下,不言不语却冷凝无比地看着她,往日常见笑皮子如今也一点看不到了。看着他样子,似乎说“你敢走就要敢于承担后果”她想想没动冲身边宝露使了个眼色。宝露想是明白了她想法儿,转身便走留下宝雨陪着她原地站着。
“一别如经年,师妹看来不错。”对待一个人,有多爱重就有多憎恨,李景如今对她便是如此,这种爱而不得憎恨可以令人疯狂。但是看着隔着雨帘,眼睛如同枝头绿叶一般湿漉漉女子,他心头有一种爱恨都消,尘埃落定感觉。
爱到憎恨,却不想把这份憎恨加诸于她身上,李景自己都不清楚,哪里来这么深爱恋,他甚至对自己此时表情出来态度感到惊讶。
为了不刺激李景,程帛尧决定从善入流:“李师兄。”
看着她笑笑,李景没再说什么,只是转身便要离去。杨玉绫说她恨程帛尧,恨得一定要毁了她才能活得舒坦,他也恨她,却想着她应该活好一点才好。他毁了自己,毁了所有一切,他人生,他理想与未来,他自己一手毁灭掉了,如今只剩下她还完整着圆满着,如此她便是他人生中唯一光亮了,他不希望这点光亮黯淡,遑论亲手掐灭它。
再不甘再憎恨,尧尧你也要过得好,这样我才不是那么失败与可笑。
看着李景转身离去,程帛尧有点摸不着头脑:“他这是做什么呢。倒像大彻大悟了他到底经历了什么?崇安师兄也没跟我说过,不过也不应该是为这些事,内心那么强大人,寻常人是打不倒,只除了”
“只除了什么?”李崇安走上前来,她耳边问道。
“只除了他自己,以及他那位父亲。”皇帝对李景来说,既是父亲,也是一种信仰,如同小土包信仰着世界第一高峰。如同凡人信仰着神明。毕竟下过那么多年棋,程帛尧对李景某些方面还是很了解。
李崇安含笑拉了她手上旁边茶馆里去,一边走一边感慨地道:“许是我那位伯父。”
看样子李崇安知道内情啊。程帛尧好奇地问道:“发生什么我不知道事了吗?”
两人雅间里坐下,李崇安打发宝露安排茶和点心,宝雨和长河则守雅间外边:“你不知道事多了,天天那么多事儿,你知道得过来么。”
“不说就不说。我还懒得听呢。”程帛尧想了想,又道:“不是说要回道院了吗,张师兄那里安排好了没有,国师是跟我们一道回呢,还是先回?钟师姐那边,道院是给安排开医馆。还是进御医院?”
“钟师姐那里,她自己是想开家医馆,宋院判希望师姐进御医院。宫里缺一位给内廷诸位夫人诊脉女医官。主要还是看师姐意愿,宋院判想来也拗不过师姐去。道院那边仲秋节过后再回,仲秋国师要再主持一次台祭,等过后和我们一起回。梁路那边已经安排好了,你要是想去就去看看。虽说道院离京城不远,可一来一回总要费些时间。你找个机会跟郭表妹好好说说,她跟梁路到底怎么回事,她得给个准信儿,要不然益安姑姑那里交待不过去。”李崇安真不了解他们那个地方来人,好像特愿意待一起,天天儿说都是让人一头雾水事儿,他们倒是乐得不行,旁人简直像听天书。
说到郭宜婉,程帛尧也不知道那妹子到底想怎么样,问她是不是喜欢上了梁路吧,郭妹子特不当回事,人家只是喜欢和老乡待一块儿。要说不喜欢吧,照他们那样相处下去,绝对是日久生情范儿:“我不是没问过她,是她自己稀里糊涂,你还是跟益安郡主好好说说吧,这俩只怕有个七成了。”
想到自己以后还要管着云涯道院老老少少多半单身男男女女,李崇安就觉得日子要不好过,光就梁路和郭宜婉这一对儿,就平顺不了。实是梁路家还有个早些年被斩立决嫡亲兄长,梁路他自己之前也是个二赖子,宗室出身益安郡主肯定要先查三代,梁路这一关很难过:“以前总想着接手云涯道院是件轻省事,可以远离麻烦,现看来,麻烦才开始。”
端起茶盏忍不住乐两声,小程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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