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大的雨!从夜里一直下到天明,浓密的乌云久久地不愿散去,滂沱大雨让这个小长假想出行的人不免有些遗憾。明天就是端午了,买菜回来身上又湿又凉,这天气真叫人捉摸不定,昨儿还骄阳似火,今儿却天凉如水,心里正嘀咕着,忽然发现门口的鞋柜上摆着两把端午草,每把端午草有两根粗壮的艾草和两棵油绿的菖蒲,一根新稻草扎着。草叶上淌着雨水,越发清亮。一阵阵艾叶和菖蒲的散发的药香扑鼻而来,让我顿感神清气爽。这么大的雨,母亲还是出来卖端午草了!
每年,母亲都要到街市上卖端午草。端午前几天,母亲就会挑选出干爽、个长的新稻草,晒干、理好,留着扎端午草,每一根稻草都得精挑细选,那专注深情和细致劲儿总叫我莫名的感动。我小的时候,父亲在北方煤矿挖煤,母亲带着我和哥哥艰难度日,可母亲凭着她的聪慧和吃苦耐劳,愣是没让我们吃多少苦。春天的荠菜、野芹菜,夏天的端午草、田螺、河蚌、蚬子,秋冬的芦根、老菱,母亲都能找来到街市上换成钱贴补家用。我们渐渐长大,日子也渐渐宽裕,可早年的这些拾野赶集的习惯母亲却保持了下来。今天春上,母亲还卖过好些的野蒿、野芹菜、马兰头,只是野芹菜和马兰头已被母亲种植在自留地里,不用满村子去找了。当然,母亲去街市前总会捎一些给我们兄妹。于是生在小城里的我们,也能时常品尝到应时野菜的清欢。
还没到端午节,母亲就时常到屋后、河边去看她种的艾草和菖蒲,那神情仿佛是看她精心饲养的宠物,满眼的喜悦和温和。艾草本来是野生的,几年前母亲愣是挖回艾草的根种在茅房的后面,一年年、一茬茬,越冒越多,茅房后的一大片都齐刷刷长满了艾草,棵棵挺秀精神。每年春天,母亲都要挑上几桶粪肥洒在艾草地里,待到端午,母亲种的艾草枝干粗、个头高、叶片肥,村子里的人都爱问母亲讨上几根,母亲也乐呵呵地割上一些分送给邻里乡亲。艾草割下来,母亲会一根一根撕去枯叶,用井水冲去叶片上的浮尘,洗净的艾草水灵灵的,青绿的枝叶上浮着一层白色的绒毛,鲜活灵动,惹人喜爱。前些年,母亲都是去村里的各条河边找菖蒲,每次天不亮就起床,个把时辰,母亲就割回来几大捆的菖蒲,每次割完菖蒲回来,母亲总是满身的泥水(混合着的是汗水),满脸的笑。母亲早饭顾不得吃,就开始像择菜一样整理菖蒲,洗净根部的污泥,拣去枯叶烂草,一棵棵排齐。然后用稻草把菖蒲、艾草两两用稻草扎紧、码齐、成捆,母亲每每打理她的端午草都非常认真、细致,仿佛开始着一次神圣的旅程,容不得一点拖泥带水。母亲常说:“一年就一回,弄清爽了,人家摆在屋里也好看。”所以,每年母亲的端午草都特别抢手,常常在人家后面去,却在人家前面就卖光了。每次母亲都要留几把送给摊位旁的卖水果、蔬菜的熟人,当然也一定会留两把给儿子、女儿送来。后来,母亲就在屋后的如泰运河边种了好些菖蒲,就再也不用去别处寻找了,自己种的菖蒲更加壮实些。其实,随着时代的发展“门插艾,香满堂,吃粽子,喝雄黄”等端午习俗越来越淡化了。现在很多年轻人(特别是中小学生)都不甚了解一些传统节日习俗了,或许正是因为一些像母亲这样的人的坚守,有些习俗在相互影响中被默默沿袭下来了。
母亲年年要卖的端午草,不只是艾草和菖蒲。母亲还有人家很少有卖的“勒草”至于“勒草”的学名,母亲也不知道,一直以来我们都叫它“勒草”这种草一般长在河坎、荒滩、野地,任性十足,越煮越结实,所以过去人们扎粽子都用“勒草”记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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