宴会重开,气氛再次冷下去。
妁慈是那种受了刺激才气场全开的类型,此刻倒是游刃有余多了。她与高氏喝过酒,干脆不偏不倚,也各敬了祖母和周天赐夫人三杯。
她虽没有阿平、荣氏那种夺目的美貌,却也柔和静美,观之可亲。此时面带微笑,与几个老诰命温言闲谈,很是平易。
她皇后的身份在,言谈也很得体,倒没人再敢因她年少小瞧了她。
宴会总算勉勉强强宾主尽欢的结束了。
姜夫人喝的半醉,还惦记着打包剩饭剩菜。阿珠当然不能让阿玉的母亲那样真带剩饭回去。这种宴会总有多余的菜肴没来得及上桌,阿珠便从里面挑了汤汁少的,换了普通瓷碗,用食盒给她装起来。
宫中往里往外拿东西都不容易,阿珠去跟妁慈讨勘和,妁慈边给她签条子边笑道:“今天还了那么多礼,就给她的最寒酸。本来还想跟她聊聊天,结果元禄他丈母娘一闹,就给忘了。”
阿珠笑答:“没关系,我替你跟她聊过了。”
妁慈点点头,拿起条子扇了扇,让墨迹尽快干掉,笑道:“妁慈写一份手谕,就为了送一盒饭,感觉好浪费。”
阿珠道:“那就再赏些别的呗。”
妁慈瞟了她一眼:“你倒戈得很快嘛……她帮你‘说了人家’?”
阿珠笑嘻嘻不说话。
妁慈摇摇头,笑道:“去库里挑些皮子布料给她吧。她连朝服都是用旧料子改的,平日里还不知穿些什么。”
阿珠笑道:“我这就去。”
妁慈拉了她一把,“你也别太乐呵了。阿平脸烫伤了。你一直跟她不对付,让人看到你这样,又要说你幸灾乐祸了。”
阿珠撇了撇嘴,道:“知道了。”跑了几步又回头,对妁慈笑道,你变坏了。”
妁慈怔愣了好一会儿,直到外面阿樱来通禀,老太君到了,这才回过神来。
妁慈在老太君跟前待了七八年,要说她和谁最亲,除了老太君在无第二人选。她知道府里面也一直挂念她在宫里的情况,宴会后便留老太君说说话。
老太君端庄慈祥,举止有度。当家时妥帖周全,上下称道;不当家了便一事不闻不问,万事心知肚明。
妁慈对她虽无太多孺慕之情,却也敬重仰慕。这些日子见识了宫中驳杂的人际,也开始身不由己的模仿她的处事。
祖父身为首辅,御前也是有座位的。老太君本就是宗室近亲,辈分又高,因此见妁慈无需跪拜,如此倒免了许多尴尬。
宫中避讳多,小皇帝又素来疑心祖父。因此妁慈和阿珠阿玉可以关起门来商量事情,和祖母说话反倒不好屏退众人。只是阿平伤了,小樱病了,近身跟随的只有阿珠和阿玉,也无需计较这些。
妁慈扶着老太君到暖榻上坐着,老太君坐下便拉了她的手,也不说话,只慈爱的上下打量着她,看完了才点点头,笑道:“有些瘦了。”
妁慈没防备,眼睛里就那么一热,竟然差点滚下泪来。
老太君拍了拍她的手背,道:“府里人人都好。”
妁慈勉强笑着点点头,她怕说话带出哭腔来,便垂首不语。
妁慈在府里待了八年,规规矩矩的当她的孙小姐,除非事关阿珠阿玉,否则一律不开口、不出头。她明白自己不是正主,迟早会各归各位,因此不敢与任何人经营感情。也正因如此,她虽不敢说自己能全然置身事外,却也自认足够洒脱。谁知老太君不过说了两句话,便将那种疏离的表象打碎,勾起她心中深掩的真情来。
她不说话,老太君也不逗弄她,只静静的握着她的手看着她,好半晌才轻声道:“你这个孩子……”
妁慈酝酿了好一会儿,一听这句还是走了气儿,终于还是笑着落泪道:“皇上待我也很好,祖父祖母不必挂心。”
老太君点了点头,给她擦了眼泪,安静的等她平复了气息。
妁慈哭完了,自己倒是不好意思起来,腼腆道:“祖父祖母近来安好。”
老太君道:“牢娘娘惦着,都好。只是听闻了一些事,心里很放心不下娘娘。”
妁慈知道她这是要正经提点自己了,便说:“太母请讲。”
老太君却不紧不慢道:“今日伤着的那个丫头怎么样了?”
妁慈不解她怎么问到阿平身上去了,却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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