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永远的父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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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母亲卧床以来,父亲几乎是寸步不离地陪伴在身边,那怕父亲上一回厕所,母亲就张大眼睛,惴惴地问:你爸呢?你爸呢?

    父亲这辈子够惨的,他满月丧母,5岁丧父。两岁上,在继母手下吃了次大亏,从此爷爷出门,总牵着他的手,一牵就牵到我外公家。我母亲比父亲大一年零四个月,爷爷说:阿莲,你带阿崇去玩。母亲乖顺地点点头,就牵着父亲的手走了,爷爷就和外公安心的下棋,一下一整天。

    每次都这样。父亲4岁那年,爷爷自知时日不多,赶紧要办两件事,一是砌屋,二是给儿子订婚,砌屋是给儿子打造庇护之所,订婚就是把我爸托孤给我外公了。为省时省钱,两个喜事一起办,也就是说,新屋上梁那刻,就是我父母订婚之时,那个仪式叫“过屋”就是让小俩口手牵着手从新屋的门槛上跨过去。当时新屋的地还没做,门槛显得特别高,爸爸跨过一只脚,却一屁股坐顿门槛上动不了,是妈妈牵着他的手,半拖半抱着把他弄过去。大人门在一旁哄堂大笑,大概是小男孩的自尊心受了刺激,父亲说,我自己能跳过去的。双脚一蹦,脚尖却被门槛勾住,结果摔了个嘴啃泥。

    第二年春,爷爷撒手西去。孤儿的父亲备受的辛酸和折磨,这里暂且不说。成年后的父亲憨直刚正,迂而不腐。他不自量力地疾恶如仇,这让他连带着全家吃尽了苦头。六十岁前,父亲活得坎坎坷坷。然而不管遇到什么,母亲一直是抱着“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”的信念,无怨无悔地挣扎在生活的最底层。我不知道天底下有多少对夫妻能相依相伴走过八十年的,我的父母亲就是。什么“夫妻本是同林鸟,大难到来各自飞”什么“风流总被,雨打风吹去”在他们身上全都没了效应。

    父亲不沾烟酒,既勤又俭。里里外外,粗活细活,什么都干。贬入农村后,父亲将农活从头学起。他什么苦都能吃,很快地就干得和地道的农民一样好。农民是以工分衡量劳动水准的,扣除半个歧视分,父亲每工都能打到9分半。

    出门办事,无论多晚,父亲从来不在外面吃饭。他常说:把买一碗面条的钱买成食物,一家人都有得吃了。他脾气极好,又爱助人,从来不和邻里发生纠纷;也从来不打骂我们,那怕是犯了大错,他也是耐心地给我们说道理,直到我们心服口服。他极疼爱我们,在牢里他得了严重的勾虫病,一米七五的人,瘦得不到90斤,出狱打了虫子之后,亟待补充营养,而当时我家唯一能提供营养的,就是一只母鸡下的蛋。一只煮熟剥壳的鸡蛋,父亲独自是断断噎不下去的,他先让我咬一小口,然后是弟弟,然后是妹妹剩下的小半只才是他的。

    父亲不欺不瞒,不贪不占。困难时期,村里穷得像洗劫过一般,缓过气来那年才允许养鸡,我们家养了四只,可人们不见晕腥久了,都馋得要命,鸡们才拳头大,只要闯进谁家,就被谁抓去填了辘辘饥肠,我们的四只鸡,就这么一只只陆续失踪。一天,邻居家的一只鸡误入我家卧室,弟弟捉住了它准备磨刀相向。父亲见了,非要弟弟给放回去。弟弟理直气壮地说:我们家的四只鸡都让别家吃了,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吃别家一只?父亲说这不是一回事,并让我一起说服弟弟,而我却在一旁装聋作哑。父亲破天荒地发怒了,他气得捶胸顿足,硬是夺了鸡给放了回去。

    父亲好学,知识面很广。活到老学到老他是真正做到的。最温馨的一幕,当是母亲盘腿而坐,怀里奶着四弟,那时刚推广普通话,父亲自做卡片,整天ba-爸、ma-妈地教母亲学拼音字母。我们就在一旁依依呀呀地学舌,所以至今,我们的拼音基础比同龄人好得多;父亲爱弹琴,我们在一旁唱歌,记了一肚子的歌词让我而终生受用不尽。寒冬腊月,西北风直往我们的脖子里灌,缩肩拱背就在所难免了。父亲说,挺直挺直,挺起胸就不那么冷了。他带着我们跑步,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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