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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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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潇水,并渡过湘江的。另外,周恩来远在北伐时期就了解以李宗仁、白崇禧为首领的桂系与蒋介石的矛盾,同时还清楚他们第一是自保八桂之地,第二才是向外发展。从这个意义上讲,只要红军不在桂北停留,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就会有意开放通道——这也就是史家所称的“走廊”。为此,最高“三人团”在突破第三道封锁线之后,遂以中革军委名义发布命令:“军委决定迅速秘密地脱离尾追之敌,前出到临武、嘉禾、蓝山地域。”为适应这一态势,命令红军分三个纵队前进:甲,红三、八军团为右纵队,归彭德怀、杨尚昆统一指挥;乙,军委一、二纵队及红五军团为中央纵队;丙,红一、九军团为左纵队,归林彪、聂荣臻统一指挥。具体的作战任务是:红三军团进占嘉禾城,红一军团占领临武城,红九军团占领蓝山城。

    根据军委的上述命令,我红一军团二师五团出奇兵,于十六日攻占临武城。由于嘉禾城守敌突然增兵,桂阳之敌两团人马已到,强攻不便,我红三军团在十七日当即决定:以“第六师从嘉禾南面扼制嘉禾城敌”南进,以“保障蓝山确在我手”。军委审慎研究并批准了红三军团的这一部署。为确保尽快攻下蓝山城,周恩来亲自赶到前线,指挥九军团消灭守敌一个营,并于十八日攻占了蓝山县城。周恩来当即命令“打开伪县政府的仓库,没收了五千多块银元和十多斤金子,缴获了一批军装、被服”,并把多余的粮食分给了穷苦的百姓。

    就在攻占蓝山县城的当天——十八日,军委发布命令:“军委决定,为取得更有利的作战及前进的条件,立即由现地转移到道县、江华、永明地域。”为适应转移地域的需要,我红军分两翼队前进:甲,红一、三、八军团、十三师及一纵队为右翼队,经嘉禾、蓝山间向宁远及其以南地区前进,以后则继续向道县及其以南地区前进;乙,红九军团、红五军团(缺十三师)及二纵队为左翼队,经蓝山城向江华城前进。为掩护军委一、二纵队顺利渡过潇水,打破敌人湘江以东“围追”计划分进合击红军于天堂圩与道县之间的潇水之滨的第一个部署,我红军必须在二十二日以前占领道县。

    道县,古称道州,紧临潇水西岸,是湘南一带第一大县城,也是潇水两岸有名的渡口。诚如前文所述,由于何键电令周浑元所部于二十二日赶到道县,我红军必须抢在这天以前攻占道县,方能派出部队狙击敌人,确保我军委一、二纵队在道县渡口安全渡过潇水,然后大踏步西行,奔袭湘江。为此,军委于十一月二十日十三时下达命令:红一军团第二师(缺六团)附迫击炮连及电台应于得电后向道县侦察前进,限明晚赶到道州地区,在有利条件下应即攻占该城。二师师长陈光、政委刘亚楼领受命令之后,把抢占道县的任务交给了四团和五团。四团攻正面,五团负责迂回。而四团团长耿飚、政委杨成武率领部队,以日行一百多里的速度长途奔袭,准时赶到与道县相对的潇水东岸。由于在奔袭途中,抓到了道县县长派到天堂圩送紧急信件的士兵,拆信一看,“知道县城内只有四十名团丁,三十多支枪;前天花了一万元请广西派来一连兵守城,连行李也没带。他要天堂圩的民团连夜赶回道县守城”。结果,四团、五团于二十二日拂晓攻入道县,全歼守敌。

    道县地处五岭北麓,其地质和气候条件极适合橘子和橙子的生长。如果从屈原写《橘颂》以咏志算起,那也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了。红军过道县的时候,恰是橙子成熟的季节,不仅满山遍野的树上挂满了熟透的橙子,而且老百姓也不管打不打仗,他们为了生活,照旧担着刚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橙子进城来卖。红军指战员,尤其是从上海等城市来的知识分子,一见这又便宜又好的橙子,都禁不住地倾囊相购,大饱口福。其中,李一氓同志边吃边说道县的橙子比四川的红橘味道好,还煞有介事地考证:“据说美国的橙子,其种子就是从湖南的辰州移过去的。所以有SUNKIST之名,SUN就是郴的译音。”

    但是,就在红军指战员大吃橙子的时候,有两个人却没有胃口:一个是周恩来,另一个就是毛泽东。

    毛泽东并不知晓周恩来曾动议组建“湘南营”的事情,按照他对最高“三人团”的分析与判断,他们一定会按照李德制定的作战方案涉潇水、渡湘江西进的。因此,他愤然地回到驻地,望着依然在等他回来的张闻天和王稼祥,他什么话也没说,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,遂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!

    既然无力回天,毛泽东和张闻天、王稼祥还得跟着大队人马向道县进发。毛泽东或许太为红军的安危伤情了,他一上路就感到头重脚轻,在警卫员们的动员和强迫下才躺在担架上,让民夫们轮班抬着走。突然,他听见有人在焦急地喊警卫员吴吉清的名字,他猝然间想到了吴吉清在前几天害了疟疾,经常发烧打摆子,他近似下意识地拍了拍担架的竹竿,命令道:

    “停下,快停下!”

    两个抬担架的民夫遵命放下担架,诧异地看着毛泽东从担架上站起来,边喊“小吴,小吴!”边快步走到全身像是筛糠一样的吴吉清面前,不容分辩,遂以命令的口气说道:

    “请坐上我的担架,让同志们抬着你走!”

    “不!不行!这不行……”

    吴吉清说什么也不坐毛泽东的担架。最后,毛泽东十分动感情地说:

    “同志们抬你走是要累一些,但这不要紧,因为我们都是同志。”

    吴吉清含着泪水坐在了毛泽东的担架上,那两个民夫也非常受感动地抬起了担架。

    毛泽东带病行军,用自己的两条腿走到了道县。警卫员刚刚为他安排好住处,他就又命令警卫员去找报纸,探听有关敌军调动的情况。而他自己却伫立窗前,望着秋意甚浓的长空陷入了沉沉的人生回忆中……

    不知何故,毛泽东想起了七年前的秋天,那是他在湘赣边界发动秋收起义的日子,他带着不足千人的工人和农民上了井冈山,当起了中国共产党的红色“山大王”。他就是靠着这点本钱,从井冈山到赣南,到闽西,一直到中央苏区根据地……这不仅凝聚了他对中国革命的全部心血,而且也付出了数以万计的同志们的生命!但是,红军指战员的青春和热血换来的是什么呢?不是胜利的欢笑,而是继续的流血和牺牲!这对他来说,真好比是用钝刀子捅他的心啊!

    也可能是想到了成千上万的烈士为了中国革命相继牺牲的缘故,毛泽东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四年前——一九三○年的深秋,那是他在赣南、闽西创建根据地且搞得十分红火的时候,他在一个风雨如晦的夜里,突然听说一直忠诚于他的伴侣和战友杨开慧于是年十月在长沙被捕,并于十一月被敌人残酷地杀害,他那时的心情只有用“秋风秋雨愁煞人”来形容!自然,他也会低吟早年写给杨开慧的词《虞美人.枕上》:“堆来枕上愁何状,江海翻波浪……一钩残月向西流,对此不抛眼泪也无由。”但是,他擦干泪迹以后的誓言,自应是他后来写下的千古绝唱《蝶恋花.答李淑一》中的名句:“忽报人间曾伏虎,泪飞顿作倾盆雨。”然而,四年后的秋天迎来的不是革命的胜利,而是扔掉好端端的中央苏区,像是“叫花子打狗,边打边走”似的转移!一旦杨开慧在梦中向他发出问询的时候,他将何以为答呢?因此,他那怒视苍天的双目渐渐地湿润了……

    毛泽东作为一代军事战略家,他清楚地知道:红军进驻道县就意味着走进了前有湘江、后有潇水的绝地中。如果说当年项羽在井破釜沉舟,作背水一战,是为了断掉退路,激励士兵杀敌向前的话,而今红军则是置于两水之间,前有白崇禧指挥的桂系部队扼守湘江,后有薛岳、周浑元等中央军断掉红军复涉潇水向东的退路,再加之北有何键的湘军,南有陈济棠的粤军,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!至此,他再想到自己在宜章地区的建议,也只有对天长叹了!

    这时,贺子珍提着一只装满橙子的竹篮走了进来。她一看毛泽东那伫立窗前凝视夜空的表情,就知道他在为红军未来的命运担忧。她清楚自己作为妻子,这时所能做到的是多给毛泽东一些温情。所以,她走到毛泽东的身后,故作笑颜地说道:

    “你不是早就对我说过嘛,辰州一带的橙子天下第一,你最爱吃。看!我用自己节约下来的钱,为你买来一篮子刚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橙子。”

    毛泽东看着贺子珍手中提的那篮又鲜又大的橙子,再一看她那微微隆起的腹部,一种异样的情感打心底油然生起,他近似本能地迎过去,伸手接过这一篮橙子,顺手放在桌子上,然后他伸出两只大手,用力地抓住贺子珍的双肩,动感情地说道:

    “妻子有了身孕,自应丈夫买些有点酸味的甜橙去看妻子,可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快不要说这些了!”贺子珍急忙打断毛泽东的话语,她已经感到十分满足了,“我现在是红军中的闲人,可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和你也差不多!”

    “这怎么可能呢?”贺子珍望着摇首喟叹的毛泽东,“你起码还有建议权吧!”

    “你提出建议,人家不听,还不等于废话!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毛泽东对妻子破例道出了满腹的牢骚,最后,他又感慨地说:

    “我常对你说,打仗是兵不厌诈,虚虚实实,真真假假,让敌人摸不着自己的底细和意图,才能出奇制胜,把仗打赢。可他们呢,认准一个方向,死也不回头,连迂回一下都觉得不像革命军队的样子,这样打仗法,怎能不败呢?”

    “那该怎么办呢?”

    毛泽东没有再说什么,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“没有办法就吃橙子嘛!”

    毛泽东与贺子珍闻声回头一看,张闻天站在门口,右手指着他左手提的那一小篮橙子,正冲着他们夫妇笑着。

    贺子珍为了能使毛泽东高兴,也急忙转身指着桌上那篮橙子,附和着说道:

    “洛甫说得对,既然说了没用,那我们就听天由命,高高兴兴地吃橙子!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毛泽东痛苦地摇了摇头,“真的不想吃。”

    “有意思,”张闻天听后笑了,“真是应了无独有偶这句老话了,我又碰上了一个不想吃橙子的人!”

    “那一个是谁?”贺子珍有些好奇地问。

    “周恩来!”闻天说罢看了看毛泽东的表情,又补充说,“方才,我提着这一篮橙子去看他,见他背剪着双手望着夜空出神。我问他:老毛的建议能采纳吗?他微微地摇了摇头。我说那就吃橙子吧?他说不想吃。”

    “我必须声明,”毛泽东非常认真地说,“我和他不想吃橙子的原因是不一样的!”

    “有意思,”张闻天一怔,“说说看!”

    “我毛泽东不想吃我最爱吃的橙子,是因为我从不想听天由命;可他周恩来呢,”毛泽东说罢有意停了片刻,“说得难听一些,他是把命——几万红军指战员的命押在了桂系白崇禧的身上!”

    张闻天似乎完全明白毛泽东的话意,遂微微地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毛泽东所说周恩来把“几万红军指战员的命押在了桂系白崇禧的身上”这句话的全部含义是什么呢?笔者只能根据如下史料推演:

    就在红一军团于二十二日拂晓攻占道县之前,桂系李宗仁就给蒋介石发了一则急电,大意谓:鉴于共军来势凶猛,桂军难于抵御,请求将桂系主力南移恭城。蒋介石接到这则电报之后,顿感事态严重,遂于二十二日给“追剿”总司令何键拍发了如下这则电令:

    衡州何总司令:

    据德邻(李宗仁号)电:以据迭报,匪主力由临武分经嘉禾、蓝山西窜,龙虎关、富川、贺县同时吃紧。仁(李宗仁)部原在龙虎关以北防堵,故拟将仁部主力移赴恭城附近,以策应富、贺、兴、灌。但兴安、灌阳以北,仅能留一部,诚恐力量单薄,拨请转饬何总司令所部,向江华、贺县推进,以期周密。等情。除电复外,希即查照办理具复。

    中正养酉行战印

    何键收到蒋介石密电之后,甚感意外。因为何键十分清楚:红军正在抢占道县,尚未破袭湘江东岸“围歼”战第一部署,距离桂系防地还有相当路程,李宗仁何以致电蒋介石要求把桂系主力南移恭城呢?另外,他清楚桂系主力一旦南移,所谓湘江东岸“围歼”战等于不战而撕开一条通道,放红军西行。蒋与桂系素来不和,李宗仁、白崇禧等人也不怕蒋氏电责,而他何键在湘的前程却系于蒋氏手中,一旦蒋氏怒责,他何键可吃罪不起。因此,他于翌日——二十三日发电蒋介石,明确表示:桂军主力不可南移。接着他又严肃指出:“若灌(阳)、兴(安)、全(州)间又准桂军移调,则不免门户洞开,任匪扬长而去;加之萧(克)、贺(龙)两匪现复乘机窜扰桑、永,逼近辰、沅,湘西全部阢陧不定。似此情势迫切,忽予变更计划,兵力、时间两不许可。”结论:“敢厉陈利害,幸乞钧座察详筹,指示机宜。”遂又把球踢给了蒋介石。

    最高“三人团”除去按既定方针办之外,他们也想到了红六军团强渡湘江西行,桂军似未倾全力追堵。时下,如果能巧妙地利用蒋桂矛盾所赢得的宝贵时间,我红军奔袭湘江,继之强渡西行是完全可能的!这就是红军涉过潇水、奔袭湘江的全部表象依据。这也就是毛泽东所暗指的缘由。

    事实上,红军在道县、江华间全部渡过潇水之后,红一军团主力经永安关到达庵口,红三军团主力到达莲花塘,四师在葫芦岩,红五军团向葫芦岩前进,准备接替四师的任务,红八军团到达新浦,红九军团位于江华,军委二纵队到达莫索湾,野战军司令部到达禾塘。简言之,我红军已经箭在弦上,到了不得不发的程度——就等下令奔袭、强渡湘江了!时下的周恩来最为担心的是桂军不是南移,而是听从蒋介石的命令北上扼守湘江渡口,因此,他哪有心思吃鲜美的橙子呢!(未完待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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